原2021-11-01 10:38,军军副平面
原文:罗夏
上个月,中国商人郝浩宇高的上诉被驳回,新西兰高等法院判处全球猕猴桃生产商Zespri 1200万新西兰元(新西兰币,约合5486万人民币)。
这么高的赔偿还是大打折扣的金额。贾培公司最初提起诉讼时,要求赔偿3000万新西兰元(1亿人民币)。去年2月,在一审中,法院最终判决高浩宇赔偿1500万新西兰元(6857万人民币)。这一次相当于200万新西兰元的零头,仅这一零头就超过了900万人民币。
而这场天价官司的源头,不过是一棵不起眼的果藤。
这件事早在11年前的2010年就发生了,当时猕猴桃溃疡病(PSA)在新西兰果园肆虐,近40个果园被感染,整个新西兰种植业遭受巨大打击。
面对蔓延的感染,贾培公司和其他组织一起投入数百万美元,从5万个品种中挑选出40个品种,其中4个入围果园种植实验,最终脱颖而出的是现在的“阳光金果”(G3)。
事情本该到此结束。毕竟新品种已经孕育出来了。随着新品种的推广,感染自然会得到控制。结果,贾培公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就在20日突然发现,其新培育的阳光金果和魅力金果(G9)已经在中国部分地区种植。
贾培公司雇佣私家侦探调查这些果园,最终追踪到高浩宇。他从新西兰的一个小镇买了一个奇怪的果园,走私出去一批果树,以6万新西兰元的高价卖出。
阳光金果
总的来说,这个事件只是中新农业合作的一个小插曲。毕竟也是在20中。新西兰曾与中国合作防治猕猴桃病虫害。毕竟“新西兰拥有巨大的猕猴桃品种资源,而中国猕猴桃的多样性简直无穷无尽。”2021年上半年,贾培公司还在准备与中国合作种植阳光金果。
但这件事也反映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。当中国人在超市购买水果和蔬菜时,他们不得不严重依赖外国提供种子和优良品种。
新西兰人说“中国猕猴桃的多样性是无穷无尽的”,因为中国是猕猴桃的故乡,中国最早的野生猕猴桃记录可以追溯到2800多年前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提到了猕猴桃名称的由来,说“猕猴桃形似梨,色似桃,猕猴喜吃,故有各种名称”。
1903年,一位名叫伊莎贝尔弗雷泽的新西兰女教师来到湖北,看望在这里传教的姐姐。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,在宜昌找到了结果的猕猴桃树。她被猕猴桃的美味所征服,把种子带回了新西兰。到她1942年去世时,新西兰已经有数万棵猕猴桃树。当时猕猴桃在新西兰被称为“宜昌醋栗”。
伊莎贝尔弗雷泽
二战后,新西兰开始向海外出口猕猴桃。起初,他们改名为“中国醋栗”,但这个充满东方特色的名字却遭到了美国麦卡锡主义者的嘲笑。为了赢得海外市场,他们必须想出一个足够响亮的名字。
起初,他们想把猕猴桃叫做“Mellonette”,但由于美国对甜瓜征收高额关税,这个名字没有被采纳。在一次头脑风暴会议上,有人建议将新西兰的国鸟猕猴桃命名为奇异果。
猕猴桃
事实证明了一个好名字有多重要。没多久,猕猴桃的销量开始飙升。上世纪60年代,一则猕猴桃广告力劝消费者尽快下单:“最好马上订购,猕猴桃比潜艇上的纱窗还紧!”不得不说,这个广告对新西兰人来说是一个绝妙的比喻。
现在中国作为猕猴桃的原产地,反而要从新西兰进口优良品种,有的种植户甚至不惜从新西兰走私芽木进行种植,真的是相当尴尬。
其实不光是猕猴桃,国内超市的水果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国外。
以葡萄为例,很多受欢迎的品种都来自日本,包括巨峰、夏黑、金手指、阳光玫瑰等。柑橘品种中,“春建”、“不知火”、“爱媛”也来自日本,更不用说几乎全中国人都知道的“红富士”苹果了。
红富士苹果
这不是问题,至少一开始是这样。
建国之初,我们非常重视国外品种资源的引进。当时的原则是“平等互惠,互通有无,互通有无,等价交换,以宝换宝”。20世纪五六十年代,约有2万个品种的资源被引入中国,如德国马铃薯、意大利小麦、东非剑麻等。
这个数字迅速增加。从1971年到1980年,中国共引进了44468份种质资源。1981年至1985年,共引进44071册;从1996年到2009年,逐步推出了80,000份。这些引进的动植物物种为中国的农业进步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当然,既然是“平等互惠,互通有无,需求交换,价值交换,以宝换宝”,其他国家自然从中国的物种资源中获益良多。从中国和美国引进的大豆资源中发现并利用了抗涝和抗根腐病基因。利用中国和日本的抗稻瘟病水稻品种,育成了一系列抗病的优良水稻品种。日本科技人员利用中国提供的马尾松花粉,通过杂交培育出抗逆性强的荷花松。来自中国的梅山猪被法国、美国、罗马尼亚、匈牙利、英国、日本等国引进,与家猪杂交培育新品种。
1994年8月,为尽快缩小我国农业科技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,国务院批准从“九五”开始实施“948工程引进国际先进农业科技计划”(简称“948计划”)。
98工程引进了大量优良品种,培育了500多个新品种。日本富士苹果也在此时进入中国。
但是,“以宝换宝”的前提是人家愿意和你交换。人家不愿意和你交换怎么办?
去年12月,日本修订了《种苗法》,并于2021年4月正式实施。根据新法,种苗开发商在注册时,可以规定种苗只能在国内甚至县市市场使用,农民或企业需要支付一定费用,获得使用注册品种的许可。违反该修正案的个人最高可被判处10年监禁或1000万日元以下罚款,法人最高可被罚款3亿日元。
也就是说,未经许可,日本培育的农产品种子和种苗不允许带出日本,甚至不允许带出当地。
随后,日本农林水产省发布了禁止带出日本的1975种苗木名单,其中包括“阳光玫瑰”葡萄、“王干”草莓、北海道的“梦美力克”大米等
当然,因为“阳光玫瑰”是1983年培育的,当时没有相应的法规,所以现在日本几乎不可能阻止其他国家种植“阳光玫瑰”。如今,韩国的“阳光玫瑰”出口量接近日本的5倍,中国的阳光玫瑰种植面积也达到了日本的40倍以上。
正因为如此,“阳光玫瑰”的价格从最高时的300元一斤降到了现在的十几元一斤,高端大气的形象一去不复返了。
日本人修改《种苗法》的原因很明显。毕竟培育一个新品种往往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,他们自然不想那么容易出国。
不仅是日本和新西兰,美国育种公司国际水果遗传学公司去年也表示,葡萄品种“甜蓝宝石”是其专利产品,并已在中国用中文注册了商标。
甜美的蓝宝石
IFG表示,该公司已经成功地在中国开展了一系列法律行动。其中,江苏省当地农业主管部门已响应公司诉求,对涉嫌侵权、非法销售和推广的行为人处以相应的行政罚款;此外,陕西省自然资源局已下令种植者停止非法种植和交易IFG相关的种苗。
除了大量水果品种依赖国外,我国蔬菜市场也严重依赖国外。
在“中国马铃薯之乡”克山县,一半的马铃薯是来自美国的“大西洋”品种。我们平时吃的白萝卜的种子大部分来自韩国。这些种子的价格是国产种子的20多倍,但由于韩国品种外观好,在种子这么贵的情况下,还是有竞争优势的。至于辣椒,很多种子来自以色列,不仅外观好,还能比国内辣椒品种多收获一茬。
西兰花更糟糕。中国的西兰花种子供应长期被日本、欧洲等地的种子公司垄断。2017年,我国自育西兰花品种占国内市场的份额不到5%,今年才上升到20%。
中国工程院院士陈在接受采访时表示,这些高端蔬菜水果目前处于可能“卡脖子”的状态。“很多人会说钱可以买到,但没那么简单。去年疫情期间,俄罗斯、越南等国突然宣布暂停粮食出口。大豆可以买,但是价格是别人说了算,就是‘卡脖子’。”
更何况,几乎所有正在大规模饲养的猪、牛、肉牛品种都需要从国外进口。仅2020年,中国进口种猪就超过1万头,创历史新高。从1994年到2007年,中国地方猪种的市场份额从90%骤降到只有2。现在国外猪种几乎完全占据了中国老百姓的餐桌。
无论是保护知识产权还是垄断利润,各国对培育的新品种的保护必然越来越严格。如果不能自己种植,只能高价购买国外种子,或者直接高价进口果蔬。
中国工程院院士、中国农科院副院长万建民曾表示,中国在育种技术上与发达国家还有差距。“种业的发展可以分为四个阶段。时代是农场育种、杂交育种、分子育种,包括分子标记、转基因、基因编辑育种等。而时代是‘生物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信息技术’的孕育。目前发达国家已经进入种业时代,中国还处在时代之间。”
当然,差距是有的,而且不小,但新技术的发展也让中国有了“弯道超车”的可能。据中科院上海植物逆境生物研究中心主任介绍,“如果依靠传统育种,要赶上国外种业的技术水平还需要很多年,但新的育种技术可以让我们做得更快。”
只有我们赶上了,我们才能坐到谈判桌前,在这里我们可以与外国交流,满足国内需求。
由于无数科学家的不懈努力,中国人已经能够“吃饱”,但要让中国人“吃好”,帮助中国人实现果蔬自由,还需要付出更多努力。